她者失联

在寿终正寝之前,让我把梦做完吧。

【7:00】伤

         自他们同居以后,陆离还从未见过他的伤口。

         每次他话音刚落,池震就会把灯一拉说早睡。陆离后来也就不再问了,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看他经历过的痛苦。

        不是没抚摸过那道伤疤,是在漆黑的深夜里,他一遍又一遍的描摹池震伤口的形状,直到自己满面泪痕。

        池震倒是见过陆离的刀伤,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疤痕。可他不敢把自己的伤展露给陆离,他害怕那人伤心。

        池震不懂,为什么明明伤愈合了,偶尔一碰却还会隐隐作痛。他不敢去医院,一味忍着,怕耽误工作,更怕被陆离发现。有时半夜里侧身睡压到伤口,疼的厉害,半边身子都动不了,又恐惊扰枕边人,只能粗重的喘气以缓解疼痛,笨重又尽量轻手轻脚地变换睡觉姿势或是支撑着下床吃止痛片。

        他以为他不知道,可阿离向来是个浅眠的人,实际上他翻个身就醒了。


         夜里,他再一次被痛醒,以往的痛感似是无数细密的针扎进皮肉,而这次似乎是更严重了,就像有人边撕扯开伤口边往里面倾洒酒精。灯光下,缝合后的瘢痕红肿起来,丑陋的像是爬行的百足虫。

        他站在镜子前,吞下一颗止痛药,然后饮尽了杯中的水。关掉夜灯,重新陷入黑暗,摸索着回到床上,背对着陆离躺下,闭住眼。

        “啪”——另一侧的床头灯被点亮,光不刺眼,被一道黑影遮去大半。

         “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去医院?”陆离声音低沉。阴影下,池震睁开眼,静静的聆听着。

        无人应答,只剩彼此的呼吸声,沉默的对峙。

        “小心翼翼的全当我不知道吗?”似是质问又像是关心。池震稍稍侧身望向陆离,逆光下的阿离轮廓分明,看不清表情。

        “还想瞒到什么时候?”他再次发问。

        “我没事,睡吧,这两天正是忙的时候,明天还要早起……嘶……”池震急于解释却没注意到自己大幅度转身再次压痛了伤口。

        “你躺好,让我看看严不严重?!”他再想藏,却来不及了。

        腰部一凉——睡衣被掀起,伤口赤裸裸的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

        那人一滞,仿佛是早就猜到一样的叹了口气,用冰冷的指腹静静地抚摸着 。

        猛然间,他俯下身,轻吻那道创伤,池震愣住了。双唇覆在灼烧着的瘢痕上,衬得微凉。 不知道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那一吻,竟奇迹般地,失去了疼痛。

        灯光打在两人的侧脸上,他的表情也终于明朗。那是池震从没见过的神情,紧蹙的眉头、通红的眼,擒住的一滴泪骤然滑落。慌乱中,池震将他揽入怀中,泪也滴在自己的花睡衣上。

        “陆副局长为数不多的几次脆弱都留给我了,看来我是得负起责来了。”池震调侃着。

        “你知道吗,池震,我最怕分离。”

        “给了我信念的人,亲手打破了我的理想;曾经同床共枕的真心人,亦是背负命案的要犯;最敬重的老师,被雇凶杀害;过去最好搭档,甚至被当做叛徒处决……离开的人是不会受伤的,但留下来的那个会。”

        “所以你消失的那一年,我发了疯般的找你,心上的伤口敞开着。找不到,就没有药可以医,就永远都不会愈合。”

        怀里的人睫毛微微颤抖着,他抬手拂去陆离脸上的泪痕:“我不会再离开了,阿离。”

        “在哪看过一个药方,它说如果伤疤痛得厉害,吻一吻它就不会痛了。”

        “这你都信?大哥,你是警察诶。”池震有点无奈的笑道。

        “我信,因为你就是我的伤。他很疼,比我大学时受过的刀伤还疼。”陆离抱得更紧了。

         “所以要不定期的吻一吻他,稍作缓解。”

        


         “爸爸,快来帮我读故事书!”一诺奶声奶气的喊到。

         “来了!”刚擦好药膏的池震又立刻从客厅抄起一本漫画书钻进一诺房间哄她睡觉。

         故事还没讲到一半,一诺就已经渐入梦乡。池震轻拍着她,舍不得抽身。无聊时,翻起了刚刚读过的故事,看到最后一页时,他笑了。

        回到主卧,刚洗过澡的陆离躺进松软的羽绒被里准备睡觉。

        耳边飘来贱贱的一句:“这一年来你变了好多啊,漫画书的故事都当真了。”


        陆一诺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给她讲过故事书的池爸爸不像平常一样睡在卧室,而是从客厅沙发上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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